这些营地大多设在莱茵河畔,于是得了一个非常富有诗意的名称—— “莱茵大营”(英文:Rhine Meadow Camps,德文:Rheinwiesenlager)。 但实际上,这里根本没什么诗意可言。把营地设在莱茵河畔是有讲究的,仔细观察这些营地的位置,就会发现,“莱茵大营”大多位于莱茵河的西岸——以天堑为障碍,打消战俘越狱逃回德国腹地的念想。 万一有战俘不肯就范,闹将起来拼个鱼死网破,该怎么办呢?这并不是杞人忧天,战俘中有相当数量的党卫军,他们多数可是死硬的纳粹分子,不是党卫军的,也被纳粹洗脑了很多年,指望他们在思想自动转变过来,不现实…… 美军的办法是——来了,先饿三天! 在战俘们来营地的前两到四天,美军并不提供食物,甚至也没有饮水。美军这样干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,始终也没有一个官方的说法,有部分美国和加拿大历史学者认为,这就是要来个下马威,故意先渴死饿死一批,让俘虏们丧失反抗能力。 “饿三天”之后,那些体弱和伤病的战俘,往往熬不过这几天就一命呜呼了,没死的也会因饥渴而手足无力,完全不会构成威胁了。 饿三天只是开了个头,再往后,战俘们会发现他们之前对西线盟军的想象完全错误,一位战俘回忆—— “我们住在周围被围着铁丝网的、非常拥挤的土坡上,食物异常缺乏,一天只有一顿饭吃,数量只有美国士兵的十分之一,很多人迅速瘦的只剩皮包骨头。我向一位美国军官说,这样做违背了日内瓦公约,他回答我:公约与你们无关,你们没有任何权利!” 挨过头几天后,美军开始提供食物和水,但数量难以维持生存。正常人每天至少需要1200大卡的能量(不活动),要劳动的话则需要2000-3000大卡,而美军分发的食物每天只有400-900大卡。食品种类主要是鸡蛋粉、奶粉、饼干、巧克力、咖啡,没有蔬菜和水果,在饮水严重不足的情况下,这些食品会迅速消耗体内水分,许多人出现严重的便秘,甚至要相互用手抠才能大便…… 一位党卫军“北方”山地师的幸存战俘约翰·福斯在他的回忆录《黑色雪绒花》中写道—— “占领国想不顾一切地证明,他们不比我们更优秀,而是更差……当梦寐以求的饮水终于被抬进来时,一名少校还徒劳地让大家排队,老兵们照做了,但美国人抓来的平民们却如奔牛一般冲向水桶……最后谁也没喝上!” “……整座医院被勒令清空,那些新近截肢的伤员没有包扎就被送到这里……其中一些人死得太惨了,我们爱莫能助……” “晚上我们即便走路都会丢掉性命,如果某人想去上厕所,看守会立刻开枪,我亲眼见过三名战俘这样送命……被审讯者要供认那些自己根本不知道的事情……美国人还让一些人跪在尖锐的铁片上,摧垮他们的抵抗意志……” “莱茵大营”中几乎没有帐篷之类的设施,“战俘”们要遮风挡雨,唯有挖地洞栖身。据统计,在1945年4月到7月的4个月时间里,“莱茵大营”中约40%的战俘是以睡地洞的方式熬过来的,超过50%的人一直睡在露天,只有6%的人得到了帐篷。 挖地洞只能靠手工——利用餐具和罐头盒做铲子,食品包装箱的纸板就是“建材”。这样的地洞,其“建筑质量”可想而知,一旦下雨,不光营地中一片泥泞,这些深1.5到2米的地洞经常因渗水而坍塌,缩在其中的战俘就这样被活埋了…… 至于洗漱、医疗、消毒之类的设备,“莱茵大营”里统统没有,伤病员的治疗和护理主要由战俘中的医护人员自己解决。如果某个营地里有一两个战俘是军医,可能还能拯救几个人,如果一个医护战俘也没有,伤病员就只能等死了。 每个方阵内只设有一个简易的地沟“厕所”,很多病弱无力的人因为缺少体力,几乎不能穿越肮脏混乱的人群到达那里,只能在栖身之地排便,许多伤病员不仅得不到照顾,还混糊满粪便……这种状态,并不比德日军的集中营好到哪里去。整个大营遍布地洞,污物满地,瘟疫横行,痢疾、伤寒、坏疽、肺炎等疾病蔓延,许多战俘死于非命。 根据一些幸存战俘回忆,每天都能看到一百多具尸体被运走,被摞成五层埋在外面的尸坑,至于死在地洞里的人就不知道有多少了。没有任何人统计过在“莱茵大营”中死去的战俘究竟有多少,也没有人去挖掘这些死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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